丹麻:情侣树下的“花儿”会
【类型】期刊
【作者】贾文清
【刊名】群文天地·百家讲坛
【关键词】 文艺复兴 古典风格 欧洲 意大利 北方 原因 表现自我 美术
【摘要】贾文清 曾经有一个很凄美的传说:很久以前,丹麻滩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人们过着幸福而快乐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土司,他手下的家丁如豺狼虎豹一般,四处抢劫财物,宰杀牛羊。后来,他又借着以修寺庙为名,到处圈占土地,把绿油油的草地翻成烂泥滩,把浓郁茂密的森林砍成光秃秃的一片。这样,丹麻滩不再山清水秀、风光旖旎了,而是狂风肆虐,飞砂走石。天气变得越来越干旱,禾苗枯死,赤野一片。眼看着活不下去了,有一对青年男女同时走出家门,他们怀着悲愤的心情来到村庄外的野地上,含着眼泪唱起了“花儿”: 世道间不公着人吃人,/丹麻滩,/万花儿遭了霜了:/土司们下手是比狼横,/百姓们,/遭了天大的殃了。 他们泪眼仰望着苍天,把一腔悲苦化作歌声宣泄了出来。他们越唱越伤心,越唱越激愤,眼泪流干了,嗓子唱哑了,他们还在哀哀欲绝地唱着,用微弱的气息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整整唱了七天七夜,他们的歌声终于传到了玉皇大帝的耳朵里。这位天上神仙了解了人间的苦难后,也禁不住流下泪来。他的泪水顿时化作倾盆雨,瞬间把丹麻滩浇湿了。 终于盼来了甘霖,庄稼复苏了,草滩变绿了,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沐浴在清凉甘甜的雨水里,接受上苍最滋润的洗礼。可是两个青年男女,他们已经唱得精疲力尽。在第一滴雨水落下来的时候,他们未及看一眼久旱后重新鲜亮的万物,就訇然倒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以后,在他们躺下的地方,长出了两棵白杨树,树越长越大,越长越茂密,用它华盖似的树冠为全村人带来阴凉。 以后,为了纪念这对青年,每年的农历六月十一,土族人都要到这两棵树下唱“花儿”,唱出对他们的思念,也唱出心中的感情。 这就是丹麻滩“花儿”会的传说。 这个传说延续下来,就成了一种文化。到了公元2006年,丹麻镇的“花儿”会终于被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实,青海的“花儿”会很多,从农历的二月二开始,一直唱到八月十五,各地的“花儿”会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惟独在丹麻镇的“花儿”会上,许多歌手会唱起早已失传的“花儿”。这些“花儿”古老得可以与《诗经》相媲美: 清溜溜儿地长流水,/当啷啷儿地淌了;/热吐吐儿地离了你,/泪涟涟儿地想了…… 这些“花儿”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口传心授中,神奇地存活了下来。为了能让它们更好地传承下去,也为了让丹麻镇“花儿”会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更好地发扬光大,最近,又成立了丹麻土族“花儿”艺术团。 在艺术团成立的这一天,我作为一名“花儿”爱好者,一大早,使慕名往丹麻镇赶。汽车穿过土族风情浓郁的互助县城,一调头,往东北方向驶去。田野上的庄稼已经收割干净,只剩下一截截低矮的麦茬。有勤快的人家已经把地犁开,准备冬灌。那枯黄的麦茬便彻底归于泥土了。四野里一片寂静,风一吹,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地往下飘落,大地上覆盖了一层金黄色的落叶。 越往前走,天地越宽阔,四野也越寂静。我看见,这个早晨好像下了霜。霜在田埂上、落叶上、麦茬上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望着远山深处偶尔散落的一两户人家,以及农户门前游走的羊群,我突然有点明白了,古老的“花儿”、“花儿”会,也就在这个地方才能存活下来。若是放在大都市,恐怕早就被现代化的因素侵蚀得支离破碎了。 我们走过田野,又翻过一架山,终于来到了丹麻镇,一进镇子,便看到了一片人声鼎沸的景象。啊,难怪田野上那么宁静,原来人都跑到这里了。人们都集中在镇政府门口的广场上,等待新成立的“花儿”艺术团表演节目。舞台前,已经树立起一个巨大的塑料拱门,红地毯从舞台上一直铺到了拱门底下,四周摆了一圈色彩鲜艳的绢花。人们就围着拱门站着,还有许多人在不断地往会场涌。人们都穿起节日的盛装,有骑摩托车的,还有开着手扶拖拉机来的。一家大小坐在车斗里,手里还拎着暖水瓶和锟锅馍馍,看样子是准备要在会场上玩一天的 妇女们大多穿着艳丽的七彩袖衣服,头戴插满绢花的毡帽,看来,“花儿”会也是她们展示服装的日子,“花儿”会还未开始,她们就已经是会场上无比亮丽的风景了。男人们穿得也很新,大多穿皮鞋、戴墨镜,有十里八乡互相认识的,见了面就嘻嘻哈哈地打招呼,“姑舅姑舅”地叫得极其亲热。孩子们则像撒欢的小羊一样,满场子疯跑着玩,在大人中间穿来穿去。偶尔有一两个孩子玩得过火了,打起来了,哭叫声便在会场上响亮地回荡。也有顽皮的孩子企图爬到舞台上去,被上面的工作人员瞪着眼睛赶下去。 “花儿”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观众已经熙熙攘攘地挤了一会场。 在丹麻镇的政府院子里,也是一片热闹景象。干部们扎着和五彩袖一样艳丽的领带,在跑前跑后地忙。指挥演员的,管理服装的,搬道具的,拉音响的……厨房门口已经放翻了一只羊,有几个妇女在嘻嘻哈哈地剥羊皮、接羊血。有人提了一块茯茶进来,撕开包装纸,把一整块的砖茶下到开水锅里。不一会儿,镇政府大院里就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味儿。请来的嘉宾们都被请到大会议室里,就有穿着民族服装的姑娘给客人们斟上刚烧开的茯茶。 终于,“花儿”会开始了。艺术团的演员们站在舞台两侧,紧张地注视着台上。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孩子们也停止了打闹,钻进人群中专心等待着。照例是领导讲话,嘉宾祝贺,这样的会注定是要在热烈的气氛中开的。人人脸上挂着喜悦的表情,台上的领导笑,台下的观众也笑。在“花儿”之乡成立一个土族花儿艺术团,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 演出正式开始,站在舞台两侧的演员们便飘飞着上场。说实在的,他们的表演并不精致,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专业演员。然而,他们却演得很投入、很激情。每个演员都担任着很多个角色,刚演完歌舞,下去换上衣服就唱“花儿”,唱完“花儿”,又操起琴弦为下一个节目伴奏。他们就是本乡本土的人,他们在为自己的父老乡亲表演。而且这些“花儿”都是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的,张嘴就能唱得激情澎湃。他们和底下的观众是浑然一体的,我就听着观众中有几位阿姑指着台上的演员说:这是谁家的金花,那是谁家的银梅,那又是谁家的几月索。所以,演员的演技好不好并不重要,他们演的就是一种浓浓的乡土味,观众看的也是这种洋溢着浓浓亲切感的乡土味。 我被充满奇丽色彩的乡土味深深地感动了。台上表演土族服饰的时候,我看见有一款《土族现代女青年装》,姑娘们上身穿的是改良过的小棉袄。小棉袄绣了花,镶了贴边,非常漂亮。下身穿的居然是牛仔裤,看上去既协调又精干,还不失民族特色。其实,这是现在土族地区少女们普遍的装束。我们研究土族服饰,总是要把眼睛盯在丹阳公主的凤凰三点头、七彩袖、百褶裙、绣花翘尖鞋上,以为这才是正宗的土族服饰,殊不知,这些服饰已经过时了。土族也是跟着时代的潮流在前进啊。艺术团的演员们把它反映到舞台上,让我们直接了解到现代土乡的生活。 在表演长诗《拉仁布与吉门索》的时候,我又仿佛看到了一个古老的土族。台上演唱的是两位真正的民间艺术家,有六七十岁了,脸上沟壑纵横,布满沧桑,如泣如诉地演唱着。每一句唱完后,尾音都拉得长长的,歌声凄凉婉转,充满忧伤。因为用土语演唱,我听不懂其中的句子,一位土族朋友告诉了我他们演唱的内容,他说,这是一首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长诗,土族人一辈一辈地传唱着它,用它来抒发心中的悲苦: 我舍不得的什么也没有,/白银手镯舍给你。/我舍不得的什么也没有,/黄金戒指舍给你。/……五尺的身子舍给你,/一块烧到天荒和地老…… 这不是唱,这分明是在哭诉,在呐喊。土族人借着这首长诗,表达的却是游牧时期苦难的生活。 而在表演土族舞蹈《迎亲》的时候,我发现女演员手里拿的是真的擀面杖、草圈、还有锅盖、马勺等等。在舞蹈中手拿实打实的道具,这我还是第一次见。那擀面杖就差一点敲到纳西金的头上,我不禁被这些乡村可爱的表演逗笑了。 台下的观众都在笑。从节目一开始,他们就全神贯注地欣赏、品评这些节目,场上气氛极其热烈。台上的演员唱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也跟着唱,因为这些“花儿”他们都会唱,而且有些人甚至比台上的演员唱得还好呢。台上台下一起唱、一起笑。这时候,台上演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大家要的就是这个氛围。歌声和欢笑声把这一片土地烘托得热闹又精彩。 在舞台前的一侧,这两棵老白杨相依相偎了不知几百年,它的树干粗壮得须两个人手拉着手才能抱过来;它的树皮粗糙得像千年老鱼精的鳞片;它的枝条茂密得像天上飘过的一丝丝流云。树身上搭满了红绸条,以表达人们对老树的敬重。当地人称它们为情侣树,我猛然想起那个古老的传说,难道,这就是两个唱“花儿”的青年倒下去后长起来的树吗? &l
【年份】2010
【期号】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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