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宋代的水仙文化

日期:2010.01.01 点击数:6

【类型】期刊

【刊名】名作欣赏·学术专刊

【关键词】 工笔画 王安忆 世俗化 精致美

【摘要】水仙是自唐以来传人中国的一种冬季室内花卉,随其广泛种植而逐渐进入文人的视野。尤其到了宋代,由于其色香味态以及清寒孤高、不合俗流的高洁品性契合了宋代文人的价值取向与人格追求而深得宋人的喜爱,本文将从宋代咏水仙的诗歌出发,探讨宋代的水仙文化。 水仙是水生石蒜科多年球茎植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她的别名很多,有依其茎叶形态命名的雅蒜、天葱;取其花形的金盏银台、玉玲珑;还有来自典故的洛神、湘妃、姚女花等等。宋代的张敏叔以十二种花为十二客,各赋诗一首,其中水仙就以其风雅精神被推崇为雅客,元·程棨的《三柳轩杂识》亦云水仙为雅客。如此清雅之花,在《全唐诗》中几乎没有一首诗提及,令人称奇。本文经过研究,认为原因有二:其一,水仙原产欧洲地中海沿岸,在唐代才由东罗马帝国传人中国,当时还未被普遍种植;其二,依照唐人的兴趣,他们较喜欢繁盛富贵的能彰显盛唐气象的花卉,正如宋代理学家周敦颐所说的,唐人甚爱牡丹。大量吟咏水仙的诗作始于宋代,宋士人崇尚理学,喜欢从自然界中探究、体验生活的哲理,所以自然界中常见的花草很容易成为他们诗中的意象,以寄托他们的人生价值与人格理想,而水仙以其色、香、味、态以及深切的寓意深得宋代文人的喜爱。 一、粹然金玉相 水仙的叶姿秀美、狭长,花萼金黄,花被六瓣,中间有金色或白色的副冠,形如盏状,所以被爱酒的文人称为金盏银台或银盏银台,亦称酒杯水仙。良金美玉都是无价之宝,“金玉”亦常被用来形容美好的事物,而水仙的花朵金黄,叶子翠绿,恰呈金玉之色,“粹然金玉相,承以翠羽仪”①i,宋代诗人陈良傅的佳句正生动地描述了水仙花的色彩特征。“丛丛低绿玉参差”正是这黄与绿的搭配,秀美清雅,轻盈脱俗,引来了无数诗人的赞赏。“叶似青霞剪作衣,花如静女不争时”水仙花的娇羞娴静之态跃然纸上。狭长的翠叶缀以明艳娇黄的花朵,给人以修长轻盈之感,“玉润金寒情窈窕,缟裙翠带态轻盈”,恰似一位玉质檀心亭亭玉立的翠衣美人。风雨中随风飘摇的水仙,别有一番韵味,“银台香露洗金户,玉佩飘飘醉欲飞”,风中起舞的叶子东倒西歪得像酒醉的仙人一样站立不稳,但在诗人眼中这种“醉态”并不笨拙,却轻盈得像快要飞起来一样。“玉涧金寒窈窕身.翩翩翠袖挽青春”,在这里翠绿的叶子更像是舞女的长袖,随着她曼妙的舞姿上下翻飞。 金玉在追求自得.不尚浮华的宋代士人眼中是奢华的俗物,但有着金玉之色的水仙却分外清雅,难怪气度萧爽的义士文人、画家赵盂坚(南宋宗室,儒雅博识,工诗文,善书法,擅水墨白描水仙、梅、兰、竹石,其中以墨兰、白描水仙最精),在“堆案文书虽鞅掌”的情况下,还要“簪瓶金玉且奢华”。其白描水仙,笔致细劲挺秀,花叶纷披而具条理,繁而不冗,工而不巧,颇有生意,给人以“清而不凡,秀而雅淡”之感。 唐人重情韵,宋人重格凋,唐宋两代人在花卉审美上也有着迥异的意趣,前文提到过唐人爱牡丹,正如唐代诗人刘禹锡和白居易所赞:“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唐人喜欢的是牡丹的姹紫嫣红、雍容华贵,然而宋人却“恶紫羞红”,偏爱“柔黄软白”、格调清雅的水仙。如宋人曾协所言“正白深黄态自浓,不将红粉作华容”⑦,这正契合了宋人追求独立的人格理想、不汲汲于富贵的高洁情操。正是这“宫样鹅黄绿带垂”、“黄冠翠帔玉为姿”的水仙,虽与葱薤“形相近”却能化腐朽为神奇,做到“薤叶葱根两不差,重蕤风味独清嘉”∞,虽外形朴拙,却能坚守自己内心的意志,散发属于自己的芬芳,这一点只有深谷的幽兰似可比拟,于是诗人发出了“只有春兰仅比渠”¨、“叶如谖草臭如兰”∞的赞叹。此外,诗人还将水仙与莲花相比较,“丰容要似小莲花”“水仙开似小莲花”,与莲并举,取其淤泥不侵、出尘不染的态度,象征着宋人隐逸出世的心态。兰花是花中四君子之一,水仙的花,像春兰一样淡雅,但又较春兰妩媚,花之香像春兰一样幽远,但较浓烈.它和兰花一样典雅清秀,所以,人们又叫它“丽兰”.她的风度气格也堪称君子。 宋人追求昂扬挺立的精神人格,追求从容不迫、悠游闲适、超然远引的精神状态,而水仙虽生长于凡世俗间,却能够不惧严寒,虽身处风霜雪雨之中却尚能“一身冰雪舞春风”,依旧保有内心的那份平和与自由,这正是宋代士人追求的人生旨趣、人格理想的核心所在,即既要积极人世有所建树,又要保持内心的和乐与自由,表现于水仙便是“翠翘罗袜步蹁跹”的轻快自在:宋儒向外担负着历史的使命和社会的责任,向内追求心灵的轻松自由,一内一外,一轻一重纷纷诉诸为水仙的“翠带悬珰重,凌波步步轻”。 二、香触梦魂醒 除了娇黄嫩绿的金玉之色以外,诗人的嗅觉器官也捕捉到了水仙的清香淡雅:“粉蕤间黄白,清香从风飘”@,“谁插一枝云鬓里,清香浑胜玉搔头”,“六出玉槃金屈卮,青瑶丛里花四枝。清香自信高群品,故与江梅相并时”@。水仙之香虽与馥郁芬芳的牡丹、芍药无法并举,然而在百花凋零的隆冬,此花却是“暗香已压酴醵倒”,因此诗人往往把她和寒梅相提并论,称其“香与梅花可并肩”④,甚至要令她和梅花一较高下,“乞与宫梅定等差”@。雅爱水仙的黄庭坚进而联想到梅妻鹤子的林逋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从而有“暗香静色撩诗句,宜在林逋处士家”之叹。在寒冬时节,水仙却能在冰冷的水中开出娇艳的黄花,虽寒香寂寞,却最能触动诗人“一种清芬绝可怜”的怜惜之情:尤其在更深露重的寒夜,水仙的淡淡幽香,更是慰藉诗人寂寞情怀的良伴,“碧云玉搔头,对景山月皎。霜静在更深,风香我先晓”,寂寂寒夜,水仙的一缕寒香却令敏感的诗人“香触梦魂醒”@,令诗人“但惊醉梦醒,不辨香来处”。在浪漫的诗人眼中,她更像一位遗世独立的美人“含香体素欲倾城”,“玉质人兮黄中,淡无言兮含馨”@,杨万里更是将之比作艳妆待嫁的美人“额间拂杀御袍黄,衣上偷将月秭香。待倩春风作媒却,西湖嫁与水仙王”@。诗僧们更愿把她比作得道仙人,“芳心尘外洁,道韵雪中香。自是神仙骨,何劳更洗妆”。 三、雪宫孤弄影 水仙生长于水中,因而能够不沾尘垢,刘克庄在《水仙花》中称其“不许淤泥侵皓素,全凭风露发幽妍”。临水照影的水仙,在西方文化中被称为“恋影花”,而在宋人笔下,水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之仙子,有凌波仙子的别号。娇花照水在黄庭坚的笔下形成了“鸳鸯浮弄婵娟影,白鹭窥鱼凝不知”的美妙意境。杨万里的“雪宫孤弄影,水殿四无人”更是道出了水仙的清绝之态,在宋人心中,水仙似乎并没有多少“瘦影正临清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的顾影自怜之态,而是充满了“独立万槁中,冰胶雪垂垂”的豪迈气概。“乘风香气凌波影,挑弄眠冰立雪人”,与水仙花影相伴的也必是那些眠冰立雪、不畏严寒的正直高洁之人。项安世有句“银台挹月杯光潋,翠被临波韈影迟”,描写了月色下,水仙花的金盏里盛满了潋滟的月光,翠绿的华装投射在波光里形成了凌波的艳影。此外,水仙还是独立东风的春的使者,陈与义有“吹香洞庭暖,弄影清昼迟”之句,赵孟坚亦有“酒边已爱香风度,烛下独怜舞影斜。磐弟梅兄来次第,搀春热闹令君家”等句。就连豪放派诗人辛弃疾也偏爱这“风前月下,水边幽影”(《贺新郎·赋水仙》)。 四、鲁直爱水仙 宋代理学家周敦颐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但是因为个人的喜好不同,不同的人、甚至不同时代的人对花都有不同的偏好。晋陶渊明爱菊,唐代人爱牡丹,宋人林逋爱梅,周敦颐爱莲花,黄庭坚则爱水仙。他曾写过许多咏花之诗,其中以梅花、山矾、水仙最为著名,就笔者所见,其咏水仙的诗作有八首之多。如“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暗香已压酴醵倒,只比寒梅无好枝”@。借水开花是水仙奇于他花的显著特点,悄然绽放的水仙有着水洗的冰肌玉骨,且色香俱佳,甚至香压酴醾、花赛寒梅。另有: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 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 在这里,水仙成了凌波步月的洛神的化身,溺水身亡后其精魂化作清雅的水仙来寄托愁绝,显然鲁直对这素洁的寒花是充满怜惜之情的,不然不会怜其“寒香寂寞”而许以“矾弟梅兄”。在鲁直看来,梅、山矾和水仙是花中的三位君子,亦即岁寒之友。正如宋人林正大在《括朝中措》中所云:“寂寞岁寒为伴,藉他矾弟梅兄。”然而他的这句“山矾是弟梅是兄”在宋人中引起了广泛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源自梅、山矾、水仙三者之间的关系。方回诗云:“骚人称屈宋,宋岂敌子平。诗家推陶谢,谢岂肩渊明。鲁直爱水仙,以梅为其兄。梅似可祖父,吾今改兹评。”认为水仙尚与不可与梅花比肩,亦非弟兄。方岳《逢梅》则云:“水仙婉弱山礬冗,自我视之儿女曹。鲁直径令相伯仲,至今未敢广离骚”,认为三者之中,水仙和山礬一个柔婉一个赢弱,只能是女子的象征,不能与梅花称兄道

【年份】2010

【期号】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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