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你
【类型】期刊
【作者】鲁萨
【刊名】长江文艺·最小说
【关键词】 出现在 镶边 电影 金色 法国 头发 思想者 克洛 罗丹 阳台
【摘要】文／鲁萨图／熊小熊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与我渐渐地疏离？这种恍然彻悟的神经突然膨胀起来，让空气里的某些东西变得躁动不安。 也许是自己太过矫情。 我去第三大街转角的面包店时，寒风带起的落叶翻飞在干燥生冷的空气里，面包店里面厚厚的香气让我感觉不那么萧索。我扯高了围巾，眯着眼，走了进去。 冬天已经很深了。 我蓦地想起了你。从面包店出来后，站在马路边等人行灯的时候。 手里握着温热的点心和咖啡。 数着对面指示灯上的倒计时。 有情侣在谈笑，有背着大书包顶着可能五百度以上的眼镜的学生，有互相搀扶的老人，也有像我一样形单影只的人。 10…… 思绪有些钝，一时不知道该怎样。 9…… 面前有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问我要不要上去。 8……7…… 开始沉默。 6……5……4……3…… 一直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2……1…… 人行灯还没有完全变成绿色，周围的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动起来。空气里是拥挤的距离。 我回过神，朝马路对面走去。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我在安静的时候不停地想你？ 关于一些回忆，贯穿其间的是一些细碎的年月。比如上高中时候的历史课上，我们被老师叫到外面去罚站。那时候，我们侧着身子靠在墙上，面对着彼此，玩一些十分无聊却能打发时间的游戏。天空中偶尔掠过一群归雁，你会应景地说： “春天来了啊。”那会儿我才发觉，时间又不知不觉转了一个来回。 所以，我们走了很多来回。 比如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离车站比较近的一家咖啡馆。那时我们都在慕尼黑，只是我将要动身回国，结束我的旅行。而你，却是继续在那里读书。两个方向的人，有一个小小的交点。 坐在我对面的你，比高中时候要成熟许多，棱角分明的脸，注定再也无法回到那些无知但欢愉的岁月。你和我聊你在慕尼黑的生活，聊你的学校。你说你开始讨厌这样的日子。“太紧了不是么？怪我自己，不该出来读书，我的生活现在很紧。连上学的钱也不够，更何况其他开销呢？”然后你苦笑。我问你为什么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偏要来读书，你低下头去，用手指去抠咖啡杯的杯环。 “因为，我没有想做的事情。” 窗外的街道十分安静，偶尔走过一些人，也会有一群孩子踩着滑板喊着口号奔过去。 我把杯里的苏打水喝个精光，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想做的事情。 那你忘记了吗？你与我在走廊上罚站的时候，你说你以后再也不会读书了，你耍去写诗，用三寸之笔做武器，你要为我们广大的“受苦受难”的莘莘学子杀出一条血路。你说你以后去意大利学画画，你说你热爱梵·高，你说你会把你的钢琴课上完，然后把钢琴连同你所得到过的荣誉一把火烧干净。你说你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走下去。 你都忘了？ 你都忘了。 我不知道那样热情和桀骜不驯的你去了哪里。也许，你已经将那些过去与过去的你一同烧了个干净，然后埋葬在你再也不会去的地方。 你埋葬了过去的我和你，你再也不会去我的心里。 晃晃悠悠地，度过了冬天。 大年随着大街小巷张贴的喜庆的祝福和装饰以及你一封长长的信的到来而到来。那天早上，我正在被子里睡得酣畅淋漓，被无止境的门铃吵醒。打开门，迷迷糊糊看着邮递员和他手里的一个大包裹，觉得很是梦幻。 一刹间觉得应该还在过圣诞节。 是你寄回来的礼物。一太堆的手工品和一些我喜爱的电子产品。以及你的一封信。 当然了，不过是一些不出所料的寒膻，只不过，信的最后一段让我几乎哭泣。 你写道： 希望你记得去年秋天你与我在慕尼黑车站不远的咖啡馆里，你问过我为何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没有想做的事情，只是，那已经是过去。而我已经离过去很远了。 我毕业时，成绩只是刚刚到能够出来的水平。我有梦想，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过上我想象中那样的生活。在意大利买一套房子，里面有很多我热爱的梵·高的画，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画室，可以不再让双手在黑白的琴键上重复已经令我厌恶的曲子，可以慢慢地去画油画，画素描，华水彩。可以在闲下来的时候，去米兰，去威尼斯。 和你一起。 只不过，现在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明白当初你在毕业后每一次跟我的不愉快的原因。我承认，我已经慢慢地消沉下去。我再也没有高三时那样的干劲，可以一天背好几本满分作文，做好几十篇数理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开始趋于平静和闭塞的生活。我想我的以后只和你一起，但是，你生性无束。你想去流浪，你想去闯荡。可我却没有这份勇气，这种赤裸裸的懦弱，实在可笑。 所以，我会想到和你分手。想到我们不会再走下去。但是我的心里，到现在都存在了很多的侥幸。我想，是不是恋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感情就越不容易被摧毁。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猜中现实。你走了以后，与我的距离疏远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寞一人。 所以，我已经没有想做的事情了。因为我没有你。 再见。 我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放回信封里。 那些曾经都深爱、都铭记的日子，也会被这样折叠。然后珍存。 我一直执拗地笃信不疑，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厌倦，你开始对我们的感情有了怀疑。没想到，你和我的思考如出一辙。你也会这么去想我，那么，我们终究是会分开的。 而这样的分开，是建立在日后的思念上。 不痛苦，也不快乐。 窗外下了雪。冬天真的很深了。 再见。
【年份】2010
【期号】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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